我有一个极其平凡的父亲,说他平凡,是因为他就是一名朴实无华的农民,置于万千人群中,毫不起眼;但他又是一个极不平凡的父亲,说他不平凡,是因为父亲是村里唯一的党员。
在田间劳作的父亲
小时候,最爱听父亲讲他小时候的故事:冬天里穿破衣草鞋上学、没粮食吃野菜拌糠做的团子、成绩优异但是没钱上学……凄惨的生活被他道来却是那么妙趣横生,总惹得我一路好奇地追问,在我小小的心灵里种下了乐观开朗的种子。
虽然父亲只有初中毕业,但50年代出生的他俨然已是村里的文化人。他写得一手好字,是我的软笔启蒙老师。小时候,每到春节,我就会和父亲趴在铺满红纸的八仙桌上,跟着父亲一笔一画学写“福”字和春联,每每得到父亲夸奖,总让我满心欢喜。
父亲最让我难忘的技能是打算盘,在他的求学故事里有一首特别新颖的算盘童谣:噼里个噼,啪啦个啪,打起我滴个算盘真呀真开心……每当父亲有声有色地唱起这首童谣,总让我乐得前仰后合,也让我对算盘有了极大的兴趣。还记得小学的算盘比赛,我总是第一个算完,每每骄傲地看着同学们还在埋头苦干,便对父亲更加敬佩。
记忆里,年轻的父亲言语不多,笑容如冬日阳光般和煦暖人,是村里人公认的公道正派、勤劳肯干。在那个只有20几户人家的小村落里,这个唯一的党员当仁不让成为了生产队长。
我的家乡是个典型的鱼米之乡,村前一条运河直通长江,村后一条内河贯通东西。小小的村子里满是各家开凿的鱼塘,而最大的那个鱼塘是集体资产,用抽签的方式承包给村里人,除了每年上交租金,年底还得给村里每家每户分鱼。
记得那时候每到年底,大塘都会抽干捉鱼,全村的人都会聚到塘边,手里拿着篮子、袋子,人人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等待着鲜活的鱼过秤后装到自己的工具里,然后回家过个“年年有鱼”的新年。分完鱼后,当天晚上总会有很多人聚到我家,围在父亲身边,看着父亲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在本子上记下一串串的数字,还会反复验算几遍。小小的我挤在桌旁,看着父亲,觉得他在人群里是那么“伟岸”,心里无比自豪。问他为什么要验算好几遍,父亲总是说,村里的账要算清,一丝一毫不能差,更不能拿公家一分钱,要行得正,坐得端!简单的话语,像烙印,深深刻入我心里。
正值改革开放春潮涌动之时,年轻人都外出上班或者打工了,母亲也一直怂恿父亲走出去闯闯,可固执的父亲就是不肯,只为了“队长”这份职责和荣耀,他一辈子守在村里,用几亩鱼塘的微薄收入抚养我长大。父亲最开心的事就是每次去乡里开队长会、党员会,然后拿回各种各样的奖状,那些证明他坚守党性的荣耀,至今还珍藏在家中。而我在父亲温暖的笑容里,从未感到过清贫和失意,而是充满了拉起一网网鱼的满足和收获感。父亲那坚定的背影也深深印入我的脑海。
时光荏苒,几十年过去,当初小小的我已然成长为一名纪检干部,耳畔经常回响的噼里啪啦算盘声,也时刻在提醒我算好人生的每一笔账,做一个立世清白、做事清明、大写的“人”!(作者系江苏省常州市新北区薛家镇党委委员、政法委员 夏玲玲)
- 即时新闻
- 2022-05-12 08:59:22
- 即时新闻
- 2022-05-10 15:02:02
- 即时新闻
- 2022-05-10 11:27:57
- 即时新闻
- 2022-05-10 11:04: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