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现代快报联合江苏盐城国家级珍禽自然保护区管理处，携手丹顶鹤“加利福尼亚”，面向全球招募丹顶鹤守护者。

招募活动得到了全球爱鸟人士的关注和加入。国际鹤类基金会（International Crane Foundation，简称ICF）鸟类专家苏立英向记者讲述了自己多年来研究丹顶鹤的故事。

苏立英与鹤相识已有四十多个年头。

从研究鸟类，到科普鸟类，她总是不遗余力地投入其中。

“作为科研人员，我更多的是传递鸟类的生态信息。”比起“守护者”这个称呼，她认为自己更符合“观察者”这个身份。

△苏立英

与鹤结缘

苏立英毕业于野生动物保护专业，1983年初开始在我国境内最大的野生丹顶鹤繁殖地——黑龙江扎龙自然保护区工作。

在那个年代，人们对保护野生动物的认知少之又少，更别说把这个当作职业。但苏立英坚定地选择了这样一条路。

1983年的那个夏天，让她真正对野外观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国际鹤类基金会组织美国的志愿者们，前往扎龙自然保护区调查鹤类和水鸟。苏立英等几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作为见习参与其中。

△2005年，横穿扎龙湿地，进行野外调查的途中（右三为苏立英）

这段观鸟经历是丰富而又充满收获的。扎龙鸟类名录得以充实，也让苏立英学习到很多鸟类形态和行为上的特征，“快速在野外确认这些飞翔、跳跃的鸟对我来说是一个很有挑战、有趣，也很让人上瘾的游戏。”

有了这一次的接触，苏立英和ICF变得熟识，并在1993年正式加入了这个非营利组织。

坚持18年野外调查

一次越冬种群调查，让苏立英对丹顶鹤的保护更加关注了。

2007年起，连续三个冬天，苏立英参与了ICF和全国鸟类环志中心对中国越冬丹顶鹤种群数量的联合调查。而调查结果表明，丹顶鹤的大陆西部种群的数量呈现急剧下降趋势。

“活化石”白鱀豚的功能性灭绝曾给苏立英带来了震动，她意识到，不能让丹顶鹤也步白鱀豚的后尘，采取行动刻不容缓。

“要保护丹顶鹤，首先要理解栖息地对其的重要性。”苏立英告诉现代快报记者，纵观几十年来，丹顶鹤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栖息地的丧失及种群数量下降。

△2009年，在呼伦贝尔做野外调查

湿地是丹顶鹤赖以生存的基础。“鹤类对栖息环境要求很高，丹顶鹤尤其严格。”苏立英介绍道。

而由于人类活动范围的扩大，湿地面积急剧减少，让丹顶鹤失去了大面积的栖息地，被迫离开家园，甚至改变了自己的习性，比如走进了农田。

于是，苏立英在多个丹顶鹤繁殖地持续开展了18年野外调查，掌握它们的动态数量，了解它们的生存状况。

△2011年，横穿扎龙湿地调查时，测量丹顶鹤巢

同时，她组织丹顶鹤迁徙通道上不同地点的志愿者们做同步调查，并在扎龙自然保护区设计了一条横穿沼泽的调查路线，每年在指定地点记录鸟类、植物和水文。

△2016年，在扎龙自然保护区做野外调查

“这事看上去简单，但难在坚持。”自2007年到2016年，她每年都带着大多由年轻学生组成的多学科志愿者队伍，历时三天，艰难走过这条沼泽。

进行长期、常规监测意义重大，而调查过程中，野生动物也总能带给他们别样的感动。

△丹顶鹤的卵

苏立英清楚地记得，有一次，他们遇到一个巨大的圆台状鹤巢，里面住着丹顶鹤即将出壳的鹤宝宝，它们在卵壳里发出唧唧的声音。有个队员激动地打电话给他的母亲分享这一瞬间，他们脸上的兴奋让苏立英感到欣慰。

在课堂、田间地头科普丹顶鹤

在调查研究之外，苏立英也一直在思考，如何让更多人了解丹顶鹤。

因此，2010年秋季调查结束后，经多方协商，苏立英决定启动“呼伦贝尔辉河流域丹顶鹤和湿地保护”的项目。

△学生入户宣讲

她领着大学生们走进学校、走进牧户家，带着他们自己编制的海报、折页、挂历等宣传资料，把对丹顶鹤的了解和热爱传递给更多的人。

△志愿者在呼伦贝尔鄂温克中学讲课

针对不同的对象，还采取了不同的宣传形式。面对中学生，他们举办不同主题的讲座；面对小学生，志愿者们给孩子们讲丹顶鹤的故事；走访村镇时，则在保护区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挨家挨户宣讲保护丹顶鹤和湿地与人类的关系。

△志愿者在小学宣讲

为了制作宣传资料，苏立英常常光顾一家印刷厂。几年后，印刷厂的老板告诉她，“我们都很喜欢你们做的事，下次你们印海报不用付钱，我出钱，就算我给你们做贡献！”

在苏立英做公益的过程中，其实还遇到过很多帮助他们的普通人，“大家以前互不相识，也不一定是爱鸟人士，但因为了解了我们工作，他们愿意把自己的时间和金钱投入到这件事上来，我很受感动。”

从不理解到理解

“我以前坐火车的时候，经常遇到别人问我是干什么的，我回答做野生动物保护，质疑的人很多。但是这种现象到2000年后就没有了，现在人们一听到我的工作都说好。”苏立英笑着回忆道。

丹顶鹤是一种迁徙的候鸟，一年中会因季节变化而生活在不同的地方，为了保护丹顶鹤，现在中国在这些地方都已经建立了保护区。

据2022—2023年全国越冬鹤类种群数量同步调查显示，丹顶鹤是我国主要的越冬鹤类之一。与2021—2022年冬季相比，从越冬种群数量的变化来看，丹顶鹤种群数量有所增长。从越冬分布区的变化来看，丹顶鹤的分布区保持相对稳定。

保护丹顶鹤还需要全社会共同努力。“对于鹤来说，它并不知道哪里是保护区，哪里不是，只有树立公众的保护意识，才能保证它们走到哪里都不受伤害。”

这也是苏立英一直以来都在坚持做的事情。尽管已经退休，她仍在坚持写作，记录多年来观鸟护鸟的小故事，让更多人了解、喜爱丹顶鹤，从而参与到保护丹顶鹤的行动中。

那么，普通人可以如何为保护丹顶鹤出一份力？

“最基本的是做到不直接伤害，例如投毒、下网、射杀、捡蛋等，”苏立英表示，还要做到不间接伤害，例如，在野外看到丹顶鹤不靠近或不驱赶；也不要把鹤当作宠物，不鼓励合影，不鼓励观看鹤表演。

除了学习了解鸟类的生态习性，提高欣赏自然的能力，其实任何节约资源的行为都对保护自然有利，苏立英补充道。

虽然不在调查一线了，但是苏立英一直关注着年轻人们的动向，时不时地还指导他们的论文写作，了解关于鸟类的最新消息，这也让她期待看到更多的年轻一代投入野生动物的保护。

“热爱自己，热爱生活；多观察自然，了解自然。如果你已经投入到野生动物的保护之中，多做野外观察，了解丹顶鹤及其他生物的相互关系。再把这份热爱传递给更多的人，尤其是比你年龄小的人。”苏立英说。

现代快报/现代+记者 龙秋利

（受访者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