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6日,泰州姜堰滚莲湘第六代传承人张进军接到一个特殊的邀请电话。电话是儿子学校的系主任弗拉基米尔打来的,弗拉基米尔邀请他在6月下旬到俄罗斯哈巴罗夫斯克国立艺术学院进行舞蹈文化交流,特别是把他的拿手戏——姜堰滚莲湘展示给俄罗斯的观众。
放下电话,张进军不禁想起去年他给俄罗斯徒弟们的寄语,希望他们能把滚莲湘带到俄罗斯去,现在他真的能带着滚莲湘走出国门,心里无比欣慰。
张进军与俄罗斯徒弟的缘分还得从2023年夏天说起。
2023年7月4日,张进军的儿子张芃轩带着他的7名俄罗斯同学回到家乡泰州市姜堰区,向父亲张进军拜师学习江苏非遗舞蹈——姜堰滚莲湘。从那一天起,姜堰滚莲湘与俄罗斯缘分的齿轮悄然转动。
这群俄罗斯徒弟是哈巴罗夫斯克国立文化艺术学院芭蕾舞专业的学生。由于滚莲湘有不少专业术语,张进军和徒弟们交流遇到的第一个困难就是语言。但这个问题也很好解决,正如张芃轩所说“舞蹈本身就是肢体的语言,全世界舞蹈人肢体的节奏都是一致的。”在排练室里,肢体比画的表达就能解决60%的沟通问题。而张芃轩和翻译软件解决了剩下的沟通问题。张芃轩留俄学习3年,他把张进军的视频给俄罗斯同学们看了之后 ,同学们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决定在暑假到滚莲湘的发源地进行学习。作为本次莲湘之旅的发起者,他主动承担了父亲与同学之间翻译官的角色。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像开始时那么顺利,当张进军在教授完动作,试图带领他们完整地排练一遍后,问题显现出来了:滚莲湘作为民间舞蹈具有独特的柔美和亲和性,而这群孩子跳着跳着芭蕾的架子就出来了,反而不像滚莲湘了。
除了多次讲解动作的要点并不断指正他们的动作外,张进军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尝试把芭蕾和滚莲湘的特点相结合,编排一出中西合璧的滚莲湘舞蹈。
加入了芭蕾的元素,在学生们的实践中反响不错,他们也因此适应了滚莲湘的节奏,可这对他们表演滚莲湘来说 远远不够。作为江苏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姜堰滚莲湘最大的特点就是一个“滚”字。一为棍在身上滚,舞者手执莲湘在身体的不同部位滚击敲打;二为人在地上滚,表演者边打莲湘边做各种翻滚动作。
正是这种“滚击”的独特美感,吸引了这群俄罗斯学生。可当他们切实接触到滚莲湘后,发现滚动击打远比想象中复杂。张进军给他们编排的舞蹈中,虽然只有“棍在身滚”的要素,但是动作上,上八盘“滚击”上身,下八盘腿部刚健跳跃,两者组合搭配,同时舞动。俄罗斯女孩拉娜告诉记者,这些同时舞动的动作组合让舞蹈元素变得更加复杂。
他们之前接触的舞蹈里,道具都是辅助形式,用来推动情节发展。而在滚莲湘里,道具莲湘却为主角与舞者融为一体,全程不停地滚动击打,这是他们所不曾经历过的。为了完美地协调莲湘和肢体动作,张进军的“洋”徒弟们争分夺秒,与手上的莲湘磨合。
再过两天就要登台演出,除了表演滚莲湘,他的徒弟们比之前更忙了。原来为了这次难得的机会,他们也准备了一些俄罗斯舞蹈和自己创作的现代舞展示给姜堰的观众,于是一场名为《友好之约》的演出应运而生。
他们是第一次来到距离俄罗斯2100多公里的中国城市表演,“我们能表演好滚莲湘吗”“观众们会喜欢我们带来俄罗斯舞蹈吗”……演出当天,对观众反应的猜测和焦虑伴随着他们,直到他们表演的巴什基尔舞获得台下观众的热烈反响,他们才放下心里的大石头。
演出的压轴节目是他们与张进军一起表演滚莲湘《拔根芦柴花》。在观众们的欢呼中,他们欣喜地发现,他们的表演被热情友好的观众们认可和接纳了。
相距总是短暂,离别之际,张进军给他们每人都赠送了一根莲湘。他请儿子告诉俄罗斯孩子们,他对他们不辞辛苦来到姜堰学习滚莲湘非常感动,也希望他们能够把滚莲湘带到俄罗斯去,发扬光大。
而他的徒弟们也没辜负他的嘱托,在2024年中国春节的时候,张芃轩和他的徒弟们在哈巴罗夫斯克当地的剧院里表演了滚莲湘,这次演出在当地引起了热烈反响,哈巴罗夫斯克国立文化艺术学院院长也对滚莲湘特别感兴趣,因此特地邀请张进军赴当地进行文化交流。
今年是中俄建交75周年,也是中俄文化年开启之年,在中俄文化年开幕式的当天收到来自儿子学校的邀约,张进军很激动,他为能到俄罗斯去学习领略当地的文化而高兴,也为作为一名民间文化交流的使者,能在俄罗斯展演和传播中国的传统舞蹈文化而自豪。